由“学术妲己”想到史载妲己，商朝灭亡原因是什么？

最近，因为一场学术答辩，“学术妲己”这个词很火，笔者也由此想到历史上的妲己。

根据史书记载，妲己真有其人。司马迁所著《史记》在《卷三·殷本纪第三》中载：帝纣“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妲己之言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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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妲己本是有苏部落的美女，商纣王发动大军攻打有苏氏部落，有苏部落抵挡不住，于是献出了妲己。在众所周知的神话小说《封神演义》中，妲己化身为千年狐妖，奉了女娲娘娘之命，迷惑纣王做尽坏事，目的就是让商朝灭亡。后来，商朝果然灭亡了，妲己从此成了红颜祸水的代名词。

因为《史记》的记载和《封神演义》的演绎，妲己成了“过街老鼠”一样的名字，妲己也好像成了商朝灭亡的罪魁祸首。但在专家学者分析来看，商朝有600多年历史，商朝灭亡是自身内部和外部各种复杂因素共同导致，过度夸大一个女人的“灭亡作用”不符合历史的真实。

巧的是，今年3月，笔者在淄博参加一场考古活动时，遇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岳洪彬。他的研究方向是夏商周考古、商周青铜器研究，现在主要从事安阳殷墟的发掘和整理，对商朝的历史演变十分熟悉。

早在2012年10月，岳洪彬和同事岳占伟在《殷都学刊》发表《谈谈殷墟都城的毁灭》，文中指出：对于殷商王朝走向毁灭的原因，历来看法不一。参与灭商的周公旦认为，是嗜酒和暴政毁灭了商人，故而做《酒诰》。《史记·殷本纪》认为，商纣王亡商与夏桀灭国一样，均毁之于暴政……此后，又有学者认为，周人以权谋之术，在商人与夷人交战时期，乘虚而入灭了商朝。也有学者认为，商纣王试图重兴商王朝早年的辉煌，四处发动战争，穷兵黩武，导致王都空虚，牧野倒戈而亡国。

当时，岳洪彬和岳占伟考证认为，水患可能也是殷都废弃的重要原因。洹北商城所在位置，向北距漳河仅30余公里。据文献记载，历史上漳河迁徙无常，散漫不可制约。正是由于漳河的频繁泛滥改道，才有了“西门豹治邺”的历史故事。覆盖洹北商城毁弃夯土建筑有一层纯净的黄土层，不排除是临漳河泛滥所致。

今年3月份淄博之行，岳洪彬对商朝灭亡的牧野之战以及山东的青铜器有了新的思考。河南安阳是岳洪彬的家乡，因此他对殷墟发掘出的青铜器很熟悉，但在看过山东临沂博物馆、青州苏埠屯商代墓地等地出土的商代青铜器之后，他感觉山东的青铜器和安阳的青铜器十分相似，特别是苏埠屯一号大墓的形制、规模、随葬品都可以与位于河南省安阳市洹河北岸侯家庄的西北冈殷王陵相媲美，联想到“在商人与夷人交战时期，乘虚而入灭了商朝”的说法，他有了新的判断。

武王灭商，标志性事件为牧野之战，这一天的日干支为二月甲子。但对《史记》中“甲子日一天灭商”的记载，史学界曾有怀疑。后来，出土了一件刻着铭文的青铜器利簋，才平息了争议。利簋1976年出土于陕西临潼县零口镇，现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作器者名“利”，随武王参加战争，胜利后受到奖赏铸造此器。利簋铭文中所记载的武王伐纣在甲子日晨，并逢岁星当空，印证了《尚书·牧誓》中所记载的“时甲子日昧爽，王至于商郊牧野”。

甲骨文和金文反映，有纣王帝辛东征夷方的史实。例如“十五祀王来征夷方”“伐夷方无敄”（一说即属于十祀征夷方）等，而以“帝辛十祀征夷方”为著名。岳洪彬认为，牧野之战的时候，商王朝的主力部队正在征伐东夷，来不及回防，殷都周边空虚，当时纣王拼凑了奴隶和战俘迎战周人，这些奴隶和战俘是不可靠的，临战倒戈，于是周人一天时间就灭了商。商王朝当时主力部队在东夷的证据，就是今天散落在山东各地的青铜器。古人打仗需要青铜器，不但炊具、餐具是青铜器，古人“击鼓进军，鸣金收兵”中的“金”指的就是铜铙，所以在《周礼、地官、鼓人》中有“以金止鼓。”

岳洪彬这个判断，和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李学勤的判断相契合。李学勤认为，纣王出征东夷，就是今天的山东方向。李学勤结合青铜器铭文，考证出征路线为兖州—新泰—青州—潍坊；此外，他认为出征是在夷方侵犯商的迹象显现后着手发动的，亦即带有防御性。

最近很火的《翦商》作者青年历史学者李硕说：商朝灭亡的真正原因，是支撑整个商王朝统治的活人祭祀与对外征伐，激发了周边部族的反抗。

周灭商是中国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岳洪彬认为，商王朝作为一个复杂的社会体，绝非某一种或几种原因就可以造成其迅速灭国，而是由多种直接或间接的原因造成的。从《史记》记载来看，周取代商，起码经过季历和文王、武王三代积累。商朝灭亡与以商纣王为代表的上层贵族残暴无道、四处征伐等都有关系；就直接灭亡商朝的牧野之战而言，周人也是长期积势后，抓住了王都空虚的有利时机，从而一举灭商。（周学泽）